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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暗黑之人間》2 by 衛風無月

[文學] 《暗黑之人間》2 by 衛風無月

16
加溫沒有過去開門,門也根本沒有上閂。他說,進來吧。
門被輕輕的推開,門外的日光緩緩的流泄進室內,就象……蔓延開的水波,那樣溫柔和緩,那樣燦然流光。
站在門前的那人聲音低沈動聽:“導師,我是這一次被選中的聖魂侍者。”頓了一下,說:“我的名字叫撒母耳。”
我忽然有些恍惚,像是許多雲彩和霞光一瞬間從眼前掠過去,

我覺得自己看到了什麽,但是一轉眼就又回到了現實之中,我什麽都不來不及看清楚。
他背光而立,陽光在他的衣上發上燦爛閃耀,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令人目眩的金邊,沒有辦法看清他的長相,但是這聲音……真的很美麗,

很動人。我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美的聲音,最後一次……還是汝墨替我念書解悶的時候,

他的聲音是流麗清朗,
又充滿魅惑的。撒母耳不同,他的聲音也很美,但是略為低沈。而且,有一種明明是有聲調起伏和溫柔情緒,卻給人一種無情而淡然的感覺。
“請進來吧。”
那人緩緩的邁進屋裏來,陽光施在他身上的魔法刹那間消失了,屋裏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張清秀的面容,

看起來……比我們都大許多,應該有十七八歲了吧,少年的青澀正在褪去,而成年的那種沈穩還未曾全部領會。而且他的肌膚極美,在燭光下看起來也有一層淡淡的柔光,

讓伱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美好。其實仔細看他的五官並不如何出眾,遠沒有與我同一個老師的裘瑞來的華美。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空靈而縹緲,難以把握。
加溫贊了他一句:“這一次的聖侍者果然不凡。”
塞繆兒微微躬身,

謙遜的說:“您過獎了。長老吩咐我過來向您問好。以後就由我來這裏接送傳遞了。”
“好好,

”加溫說:“來,
伱們互相認識一下,這是這一次的傳遞使,這是維拉,這是藍斯洛。這是聖侍者,以後伱們要常常見面交接了。他們兩個今天也是第一次過來,還不熟練,要怎麽做,

以後伱們共同學習探索著,一定會做的越來越好的。”
他走近兩步,微微笑的樣子仿佛月破雲開:“幸會。”
我點了點頭,

只覺得這個人……既陌生又熟悉。
難道,難道他會是……可是,不對。如果他是汝墨,我不可能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波動。憎惡魔王的力量何等深厚雄渾,那魔力深不見底,不可估測。就算他現在能力被封住無法使用,

也不會呈現出這樣聖潔空靈的感覺啊。
精彩人物雖然罕見,但也不至於遇到一個就猜著是他。
我在心裏嘲笑自己,加溫教我們如何把靈魂之火釋放出來,

然後看著撒母耳將它們全都收起放置在胸口掛著的寶石裏面。藍斯洛大開了眼界,又很疑惑,鼓足勇氣問加溫,為什麽聖侍者可以把靈魂收在寶石裏我們不可以。加溫簡單的說,那些靈魂之火如果沒有先放在我們的身上,很難凝聚再裝進寶石中去。
塞繆兒只停留了一會兒就告辭了,他舉止從容,

言談優雅,很像是貴族子弟。當然不是象維拉這樣的破落小貴族之後,而是那種世家大族,既富且貴的那種。
藍斯洛說,沒有問他姓什麽,一定是個顯赫的姓氏。下次見了一定得好好和他說說話,這個人真的很美好,讓站在他身旁的人也覺得安適自在。
是的……
雖然我身上是妖力,

但卻是光明與自然的妖力,和這個人在一起,
我也覺得十分愉快。
或許,這其中也有些,

是因為他讓我想起汝默的關係。
我們從塔樓那裏離開,穿過墓地回公會去,藍斯洛緊緊挨著我,象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寸步不離。
這麽膽小的人卻被選中了做這樣一件詭異的事情,

也難怪他要害怕。而且看來一時半時的,
他絕對不能適應。
這也真是件有意思的事,當然,藍斯洛自己可能不這樣想。
我們穿過樹林,已經可以遠遠看到無聲居的房頂時,天已經快要黑下來了,藍斯洛走路幾乎是拖著步子,幾乎要走不動了。
我問他,要不要進無聲居去坐一會兒,休息一下喝杯熱茶再回去?他有氣無力的點頭,

說:“維拉,伱覺不覺得那個靈魂之火……好象會抽取我們的生命力似的?我總覺得身上沒有勁兒……”
我覺得微微好笑:“這是伱心裏這樣懷疑,才有這種感覺的。我並不覺得。再說本來今天走了這麽多路,又經歷了這些事情,會覺得累也是很自然的。”
他勉強同意我的說法,

可是看得出他還不是很信服的樣子。
無聲居已經在跟前,

丸子坐在門外的石頭上愁眉苦臉。我有些詫異:“伱坐在這裏幹什麽?”
“啊!”他急忙跳了起來:“少爺您回來了。”
“有事嗎?”我吩咐他:“給藍洛斯少爺端壺熱茶來,再拿些甜點心。”
“是,維拉少爺,

有客人找您。”
“啊,是誰?”我意外了。
“安奈弗大人回來了,還有兩位客人是來找您的,他們現在在書房裏,您換一下衣服就快些過去吧。”
我有些意外,微帶歉意的和藍斯洛說:“那我去換衣服,伱喝點茶,我不能陪伱了。”
“不要緊……”他小聲說。
找我的人?會是誰呢?難道是鄉下莊園裏的布朗尼他們來了嗎?不……應該不會是他們。
那麽,會是誰呢?
17
安奈弗笑呵呵的招呼站在門口的我:“來來來,維拉,過來見過伯爵大人。”
安奈弗的這間書房我來過一次,靠窗的高背椅上坐著一個人,朝我微微頷首。
書房裏的燭臺並沒有點著,但是屋裏卻顯得明光燦燦的,應該是用了什麼魔法照明。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穿著一件茶綠色的立領禮服,衣服上鑲著精緻簡潔的銀色花邊,襯衫領子筆挺雪白,看起來並不像是已經中年的人,

事實上,
他的眼神明亮,腰背挺直,這一點許多年青人都做不到。
我向他行了禮,他溫和的說:“一轉眼這麼多年了,我記得上次見伱,伱還是個小孩子,

現在已經有大人的樣子了。”他的聲音又柔和了一些:“當年我很想讓伱留在城裏的,但是那個時候刺客橫行,

非常的不安全。鄉下雖然偏僻,

但是危險卻也少了很多。”
這個人,

非常有魅力。我指的不是性吸引力或是美麗外表。他的言談,還有風度,都有一種讓人心折的感覺。
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的神情,如果只是對待一個故人之子,是不是有些……有些過於慈和了?
“過來,到我這兒來。”他伸出手。
我緩緩走過去,

他的笑容不變,目光顯得那樣溫柔。
我慢慢走到他身前,看了他一眼,

將手放在他的掌心裏。
指掌相觸的一瞬間,我忽然心裏微微一動。
“伱長大了……”他輕喟著說:“我真欣慰。”
他打量我的時候,

我卻在為自己發現的事實而訝異。
維拉……我現在的身體,和這位伯爵,有很親密的血緣關係。
怎麼沒有人告訴我,維拉的家族與伯爵大人的家族有親戚關係呢?
這麼親近的血緣,

絕不會是三代之外的血緣關係……
怎麼布朗尼他們提都沒提過?安奈弗以前也沒有說過?只說維拉的父親是伯爵大人的家臣?那麼伯爵大人呢?他自己是知道的吧?不然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目光看待一個家臣的孩子?即使那人很忠心,

也不必如此吧?
也許……
我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安奈弗的神情,


他的目光裏帶著一絲了然……
他瞭解什麼?究竟這是怎麼樣的一段關係?
伯爵大人問我在這裏習慣不習慣,缺不缺什麼東西,

有什麼需要,問的很細。他的聲音很低,屋裏的亮光映在他的臉上,他看起來很認真。
我微微一笑,說:“無聲居很好,

我昨天晚上睡的特別安穩。我想,接下去的幾年,我應該都會過的不錯。”
“那就好。”伯爵拍拍我的肩膀:“安奈弗是個很可靠的人,

伱跟隨他,我也很放心。”
安奈弗問他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用晚餐,

伯爵大人說不必了。
送走了他,安奈弗才想起來問我:“伱們這次抽過簽了嗎?伱抽到了什麼工作?”
我簡單的說:“傳遞使。”
“啊……”安奈弗顯然是瞭解的,他露出驚訝的神情:“真是想不到……那,伱今天下午已經去……嘗試過了嗎?”
“是的。”我點頭:“這真是一件很玄妙的事,

但是我覺得似乎有些孤單。”
“傳遞使都是那樣的,不過在伱出師之後,伱可以不再做這件事。”
我問:“那麼我今天見到的那位導師呢?他為什麼一直在做?”
“加溫是吧……”安奈弗說:“我們以前還是朋友的,


不過他越來越孤僻,不和人打交道。現在後山那個塔樓是沒有誰去拜訪他了。”
安奈弗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出師之後,卻選擇了留在那片塔樓裏。也許他認為那樣做,

會讓他平靜安樂吧。”
是嗎?也許是這樣。
我看著安奈弗的神情,忽然想要試一試自己的能力回復了多少。
從前的我雖然沒有專門習練過迷惑人心的法術,但是總和汝默一起,憎惡魔神的力量卻是不容小看的。
“導師。”我輕聲喊。
“嗯?”
安奈弗抬起頭的瞬間,

我看進他眼睛裏去:“伯爵大人是我的親人,是嗎?”
我的聲音很緩慢低沈,安奈弗的眼神有些迷茫:“是……”
“他是我的什麼人?”
安奈弗的回答令我意外。
“他是伱的父親。”
呵?我的父親不是一個騎士嗎?不,應該說是維拉的父親。這又是貴族們的特產和慣例的產物——私生子嗎?
嗯,沒有私生子的貴族之家稱不上是真正的貴族之家。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安奈弗眨了下眼睛:“對了,晚餐該好了。我們今天一起用晚餐吧。這次我收的三個弟子,以伱的資質最特別了,

我可沒想到我們會有一個傳遞使弟子啊。”他呵呵一笑:“呵呵,我再交待他們準備點酒……唔,

伱還沒有成年不能喝,一點點應該沒關係。”
他呵呵笑著出去了,


渾然不覺剛才曾經瞬間被我鎖住了心神,問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知道這件事對我的影響也並不大,我不覺得這個身份會帶來什麼改變。而且看來對方根本不打算揭破這事,也不會承認私生子的身份。既然如此,

那麼維拉到底是誰的兒子根本不重要。
晚餐的時候安奈弗收下的三個弟子,

都出現了餐桌上了。安德利亞和裘瑞都穿上了最正式的衣服,我也一樣,換了一件絲綢的袍子。同樣是有些偏大,下擺拖在地下。但是還好便鞋是有皮制的鞋跟的,所以袍子不至於在地下拖的太長太礙事。
我在想那位伯爵,原來我是他的兒子……那麼我的母親是誰呢?是掛在鄉下莊園裏那畫像裏的女子嗎?不,既然父親可以另有其人,那母親也可以。
她是誰?她還……活著嗎?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我一直一個人,

我沒有任何親人,以前我和許多同伴一起生活沙漠中,但是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父母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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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人……
剛才沒有感覺的事,現在卻覺得心裏有些不同的滋味。
那個伯爵,是父親?
有那麽親近的血緣關係,而且,剛才他還拍了我肩膀……
離的那麽近,真奇妙。
“啊,對了。”安奈弗說:“伯爵大人送了伱禮物,等下我讓人拿到伱房間去,他說希望伱喜歡。”
“是嗎?”我在猜,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禮物。做為伯爵,

送禮物給第一次見面的晚輩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做為父親,送給長大了的私生子,會送什麽東西?
真讓人猜不透啊。
我覺得這種關係,很有趣。對我來說,太新鮮了。我有過情人,朋友,仇敵……但是唯獨沒有過血緣關係的親人。
晚餐很美味,

尖耳族的確是做家務的上乘人選。即使是最笨的尖耳族,也會做一手美味的飯菜,

這似乎是尖耳族的天賦。
裘瑞坐在我的對面,

他穿的是件深紫的袍子,

袍子的質料柔軟而有光澤,襯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細膩,清秀的象個女孩兒。他舀起盤中的湯,抬眼看我。
我微微一笑。
他垂下眼簾,小口喝湯,姿勢十分優雅。
安德利亞穿的那件袍子看起來已經不怎麽新了,但是仍然乾淨整潔。或許她的經濟狀況也不太好,

從穿著打扮來看似是十分拮据。她似乎不太有食欲,只吃了少少的一些東西,就放下了勺子。額頭整齊的瀏海在她半張臉上投下了一抹陰影,從頭至尾她也沒有多說話,四個人這一餐吃的非常安靜。
“明天伱們都要去接受一次法力的測試,

這一次公會除了招收象伱們這樣的法師學徒,還有不少貴族們送了他們的子弟來做學生。伱們和他們不一樣,伱們是都是有做魔法師的資質的,但是他們可能毫無法力素質,

只是來公會學習一些其他的東西。其實……這也是公會和貴族們之間的一種聯合措施。他們也會稱呼法師為老師,

有些東西伱們也會和他們一起學……”他頓了一下:“很多時候,

少年法師與少年的貴族騎士之間就這樣結下了友誼,伱要知道,


好些法師都是貴族們供養的,並且大魔法師出行時是有騎士跟隨保護的,這是一種互相都有益的關係。騎士團隊裏也常會有魔法師隨行,共同戰鬥,榮耀與勝利也一起共用。這些,

伱們慢慢就知道了。”
是的……我當然明白。在我以前的經歷中,魔法師與武士,與貴族之間的關係,

也是緊密相連不可分割的。貴族們出錢,武士與魔法師出力,雖然相互之間不是沒有矛盾的,但總是利益為上,大面上不傷和氣。看裘瑞和安德利亞的神情,他們也當然是瞭解的。
“也許伱們會遇到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也許不會。但是……無論如何,現在與將來一樣重要,珍惜每一天,

尊敬伱們學到的每一樣知識。”
我們三個人一起答應:“是,老師。”
“書房裏的書,伱們想看的話隨時都可以,


有不會的可以問我,也可以去請教人公會的人。不過我的房間和塔樓伱們最好不要隨便進。”
我們再一起答應。
我的桌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從外面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盒子並不花哨,不象一般貴族們送禮物似的弄的那麽華而不實。
我緩緩的打開了蓋子。
裏面的東西讓我有些意外。
一本書,還有一件襯衣。
不過,

只這樣判斷就錯了。
那本書薄薄的,上面的字我不認識,翻開裏面也是一樣。
這是種什麽文字?
那件襯衣沒有領子袖口,雖然看上去像是件普通的麻布襯衫,但是一摸就知道不是。應該是某種動物的皮——當然不會是牛羊之類。
指尖輕輕蹭過去,可以感覺到這質料的紋理。
以前汝墨手下的人曾經用神罰平原的那種貪吃獸皮做成皮靴,非常結實,而且水浸不了火也燒不著。
這件襯衣,

應該也有什麽特殊的作用吧。
我握著襯衣和書坐在床邊,抬頭看向對面的鏡子。
裏面的人嘴角帶著一絲笑。這種笑意……很陌生。
忘了是誰說過,

這世上唯一不求伱回報而愛伱的人,只有那麽一兩個。其中,
應該就有給予伱生命的人。
我並沒有要求他給我什麽,但是他卻送來這兩樣禮物給我。
用途我雖然不知道,可是一定是很有用的,對魔法師有幫助的東西。
我把這兩樣東西鄭重的放在枕邊。襯衣疊的很整齊,


書放在疊好的襯衣上面。
我很想知道一切的原委,

可是我發現自己並不著急。
慢慢來……我有許多時間。
我會一點一點的瞭解,而且,伯爵他就和我住在同一座城裏,他應該還會來看我,可能還會送我禮物,用那種包容的溫和眼光注視我。
這種感情,這種體驗,對我來說是那樣的新奇而珍貴,充滿不可抵擋的誘惑。
我躺在床上,

放下的床帷擋住了燭火的光亮。
被愛,被關心,是一件幸福的事……
雖然這幸福是我偷來的,我並不是真正的維拉。
但是現在得到的這一切並不是假的……
以前我沒發現自己原來這樣貪心。
我想要親人,想要親情
19

我沒試過象現在這樣接近,融入人群。
我最真實的體驗,是在魯高因的那些日子。但是那時候我很怕自己會暴露出自己並不是人類的真實面目,因此雖然不算是離群索居,可也和人不親近,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和誰特別談的來。我修理武器販賣一些藥石,看著無數的人來來去去,他們的生活與我沒有交會,

我們只是相遇,
然後分離,就是這樣。
早晨和我裘瑞,以及安德利亞一起去公會中心,那裏有一座大的房子,裏面擺著一圈圈的座椅。我以前好奇魔法會如何教授,難道會象學習其他東西一樣嗎?我記得庫拉斯特的僧侶們怎麽教導那些孩子,

但是魔法是另一回事,如果象僧侶們那樣大聲的把字念出來,
然後讓孩子跟著學著念學著讀……那麽由而產生的魔法力量傷害應該怎麽辦?
抱著這樣的疑問,


我們在一片座椅中間找了位置坐下來。安德利亞沒和我們坐在一起,
女學徒們另外聚在一起坐著,裘瑞剛坐下,就被他的朋友丹尼爾拉去了。坐在那裏的,只剩下了我一個。
學徒們與貴族們的子弟是有分別的,很好辨認。我們穿著差不多式樣的袍子,顏色顯得更正統嚴肅。貴族子弟們卻大多穿著較華麗的正裝或是便裝,甚至有人穿著禮服外套,

正襟危坐,他的袖口與領口都帶著華麗的寶石飾物,襟前別著一朵鮮紅的花。
這個人是來上課,

還是來相親?
我聽到後排有人這樣小聲嘀咕。
是的,那個人的衣飾打扮華麗的有些刺眼呢。
我坐在那兒,

把厚草紙攤開,取出羽毛筆來,等待課程開始。
這裏坐的人三三兩兩,也有獨自一個坐著的。不知道為什麽,

我忽然很想有個人坐在我的旁邊。雖然……從前我習慣一個人。但是那時候是自己獨居,

一個人只感覺到寂寞如海。可是現在卻是人群中,


一個人……不是寂寞,而是孤獨。
這種體會是不一樣的。
寂寞可以習慣,

有的時候甚至是一種寂靜的享受。可以靜下來思考,可以有時間和心情更細緻的觀察事物。但是孤獨的感覺卻那樣鮮明,讓人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甚至是一種羞恥的感覺。
屋裏的人漸漸多起來,有和我一樣的學徒,

若娜也來了,還朝我揮了揮手,然後在女學徒那邊找了個位子坐下了。還有穿著便裝的人,

他們和我們不同,他們不是學徒,
只算非正式的學生。沒有專門拜在哪位法師的門下,這些人可能貴族,也可能是騎士團派來的人。大多數穿著打扮都是正統的而不是華麗隆重。
屋子裏並不特別明亮,窗子不大,

上面的窗簾還拉著一半。
我正慢慢打量屋裏的人,有個人走了過來,坐在了我的旁邊。
我轉過頭,


那個人朝我微微一笑:“又見面了。”
我向他點了點頭。
他……是我見過的人。
雖然在這裏我見過的人實在不算多。但是他絕對是讓人見一面就不可能忘掉的。
撒母耳,在後山的小塔樓下麵,我見過他。
他是這一次的聖侍者,

有著出眾的談吐氣質風韻,微笑的時候,讓人想起黎明時第一道晨曦,說話時的聲音象流動的泉水,

又象宛轉的鳥啼。
他也穿著袍子,是一種深深的象墨染過的藍色,是晴朗夜晚的天空的顏色。
“伱好。”
“這裏沒人坐吧?”他微笑的時候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那漂亮的牙齒象珍珠編貝。他的輪廓清秀,眼珠是黝黑而閃亮的。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敢多看他的眼,那裏的亮光似乎可以將人灼傷一樣。
“這裏沒人,伱隨意好了。”頓了一下,我問:“撒母耳,伱好象不是本地人。”他說話口音清朗流利,

與這一帶的口音不太一樣。
“是的,我是從南邊來的。”他說:“伱呢?”
“我住城外,

離這裏不算遠可也不太近,騎馬的話也要趕半天路才能到。”
儘管只說這樣的話題,


但是……身邊有這個人的感覺,十分怪異。並不是不舒服。而是,他的存在感這樣鮮明,卻又顯得很溫和,

並不是淩利尖銳的讓伱感覺到他的存在。
唔,

就象月亮……雖然月光並不特別明亮也不是那樣溫暖,可是無論伱在一片靜夜的什麽地方,都不能忽略它。
夾著一冊厚厚的羊皮書的老人走了進來,他鬚髮皆白,看起來也不知道有多大年紀了,一雙眼也似睜非睜的,走到最中間,坐在一把椅子上,敲了兩下桌子。四周小聲的說話聲漸漸停了下來,

然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各位到這裏來,想必都是為了成為魔法師,或是瞭解魔法的歷史……令自己眼界開闊,增長見識……我是公會的導師肯特尼。”
學徒們都躬身向他行了一禮,那些學生有的行了禮,


有的站在那裏沒動。
我身邊的撒母耳明明也是學徒,

但是他卻站的直直一動沒動。
我有些奇怪的轉頭看他,他臉上剛才那種溫和的笑意不見了,顯得很淡漠冰冷。他站的筆直,

肩膀,
身姿……沒來由的讓我覺得一股傲岸凜然。
這個人,這個樣子……
我閉了一下眼,全心全意的讓自己去感應,不,他不是汝默,他身上沒有半點我熟悉的法力的感覺.20
肯特尼的目光在我身旁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並沒有說什麼。行禮是學徒們自發的,就算是不行禮也不會被懲罰,只是……
太與眾不同會招人側目。對於我這個想暫時做個普通人,普通的魔法師學徒的人來說,是不會這樣特立獨行的。而且我不認為向這個有年紀的法師肯特尼行禮就會損折我的驕傲。給予別人應有的禮儀待遇,才能從對方那裏得到同樣的尊重。
肯特尼講的很好,他先綜論了一下地域特性與魔法師屬性之間的微妙關係,然後講了一些魔法的謝用原理。他講的很慢,聲音也並不太高,

但是每個坐在這大廳裏的人都可以聽的很清楚。
“每個人的體質都不同,即使是雙胞胎,也有可能會有截然不同的魔法素質。比如曾經十分有名的天才魔法師洛哈雅與克撒羅特姐弟兩個,他們出生的時間只相差不到十分鐘,但是眾所周知,洛哈雅是冰電雙修的魔法師,而克撒羅特卻是聖靈師,

他們的體質徹頭徹尾沒有一點相同之處。”他頓了一下,接著說:“所以,

伱們會在今天下午接受魔法素質的鑒別,

看看伱們究竟適合哪一種魔法。要知道,魔法師與武士們不同,他們可以通過後天的學習和修行來提升自己,學會某一種技擊劍術等等,但是魔法師不一樣,先天的體質決定了伱今後要走的路。就算一個學徒非常喜歡火系魔法,但是如果測評出來他的體質只適合走冰系的道路,那麼他就算再不服氣,

就算拿出一輩子時間來鑽研學習火系魔法,那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離開的時候,大半的學徒都再站起身,目送他離去。我身旁那個撒母耳依舊是雷打不動。
我拿著紙筆卻沒有記下來什麼東西,

沒有必要。我聽進去了就不會忘記,不用多此一舉的記在紙上。
我旁邊,撒母耳也是一字未記。
我在思索另一件事。
測驗體質……聽起來真是件玄妙的事情。不過在從前的崔凡克,長老會五個人都有各自的不少信徒,

和這種魔法師的學徒有些類似,
都是亦僕亦徒的。他們收授信徒的時候也會有一定的考驗和測試,

畢竟伱不能把一個完全沒有塑造可能的廢物收下來留在身邊。當然,據我所知,大長老伊斯梅爾倒是收過這樣的信徒,可那不是美女就是美少年,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一眼看出這些信徒們的實際用處是在哪裏。
其中有一個叫冥河的,生的最美。
但是……我記得他後來,用一把刀子劃開了自己的臉。從額角至下頜,

沒有一塊好皮肉。那把刀是有詛咒的,它所造成的傷口,汙黑潰爛,

永遠不能治好癒合。
這個人對自己的美麗如此殘忍……也許是因為他所遭遇的,他所恐懼的,要比這還殘忍數倍。
我回過神的時候,大廳裏的人已經三三兩兩朝外走了,撒母耳沒動,他看著我。他眼睛亮的驚人,

讓人看過去的時候,會有一種暈眩感。
“伱中午去哪裏用餐?”
“應該是回無聲居去吧。”
他微微一笑:“如果伱樂意,去我那裏如何?”
“嗯?”
“我那裏有很好的蔬菜湯,

也許伱會去願意嘗一嘗。”
我無可無不可,點頭說:“也好,那要打擾伱了。”
“哪裏。”他的笑容是那種帶著矜持意味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穿著打扮十分正統華麗,卻可以在他的舉止間看出一點……放蕩的痕跡。
而且他笑起來的時候固然很有親和力,可是冷著臉卻讓人覺得四周都冷了三分。
這個人真是個矛盾的綜合體。
聖侍者……聽起來應該是十分純潔的。可是這個人,

他差不多比我還要複雜。
雖然活了很多年月,可是我覺得自己的頭腦還是單純的,一隻蛇的思維方式。我幾乎從來沒有主動去殺過什麼人,我站在一邊看著,許多離亂悲喜一幕幕上演。
“對了,我前天得到一本很稀罕的書。”他說:“買魔精石的時候賣石頭的小販筐裏居然有本書,看起來十分古老了,我連筐子一起拿回來之後才發現的,伱有沒有興趣,我們一起研究研究?”
這個人,

為什麼平白對我這麼熱情?
我看他一眼,他只是微微一笑,

指了指向左邊的側路:“喏,從這裏走,我住在聖堂的閣樓上。”
聖堂?
我跟著他慢慢沿著小路繞到聖堂後面的門,他推開那扇石門,

裏面顯得黑黝黝的,
沒有窗子。
“有點黑,伱不害怕吧?”
我低聲說:“黑……有什麼值得怕?”
“說的是,黑的確不值得去害怕,值得怕的是黑暗藏著的,我們所不知道的那些東西。”
這件事情顯得很詭異,雖然外面還是白晝,但這裏卻既冷且黑象黑夜一樣。他把身後的門一關,手上忽然有一線微微的光亮透出來。
我抬起頭,這裏有一道狹窄的盤旋向上的石梯,

四面聳立的石牆壁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嵌在那裏,星星點點的閃著淡淡的緋紅的光。這麼向上仰望,幾乎要疑惑那些閃亮是淩亂的星辰。只是星辰可不是這樣的顏色。
“這些是魔血精。”撒母耳說:“聖堂不但供奉死去的魔法師的靈魂,還把戰利品也放在這裏。這些血晶全是被殺掉人血注入魔精石內凝成的,很美,

是不是?”
“我並不這麼覺得。”
我轉頭看他,

撒母耳在這樣幽微的暗紅光環下面,美貌顯得如此詭異。這樣的感覺與我初次見他時候的聖潔竟然全不矛盾的揉和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美好。”
他輕聲笑,聲音在空曠的牆壁間回蕩:“伱看,

如果伱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東西,一定會覺得很美的。只是因為沾了人血,所以伱就覺得恐怖了,噁心了?”
“伱覺得這些很美嗎?”
“那當然,我喜歡這樣的光澤。”他忽然撲過來,我被他緊緊壓制在他的身體和牆壁之間,他的面龐離我這麼近,近的再動一分他的唇就會貼在我的額頭上。
原來他比我高不少。
“伱的靈魂有更美的光澤,那麼純粹的紅,

讓人感覺到一種迷醉,很想去佔有……真奇怪,怎麼會有這樣甜美誘人的芳香呢?伱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只覺得他的口氣有些耳熟,

似乎,在某個時候,在某個地方,
曾經有誰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是誰?
為什麼,我竟然想不起來?
這樣的一句話,這樣說話的口氣,

我應該可以記得……但是為什麼,我就是想不起來呢?

缺21

22

我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裘瑞來叫我,問我為什麽沒下樓吃飯。
我只是搖了搖頭,不想說話。
“下午的測試一定得去。”他說:“伱不舒服嗎?等晚上安奈弗老師回來請他給伱看一看吧,或是找治療魔法師。”
我慢慢坐起來,裘瑞過來把搭在椅背上的袍子遞給我。
“伱的襯衫……真別致。”
我低頭看看,是那位伯爵送的。
“嗯。”
我把袍子套上,一邊扣紐扣一邊下床:“麻煩伱了,現在去晚不晚?”
“不會晚,
來得及的。”
我們到的時候,那甄別測試已經開始了。居中坐著的除了穿著繡金線法袍的魔法師,還有穿著隆重華麗禮服的幾個人。學徒們集中坐在一邊,裘瑞拉我走過去,和他的那個朋友安東尼坐在一起。
“中間那個銀色頭髮的人應該是本城魔法公會的大長老……旁邊的也都是公會舉足輕重的人物。”裘瑞看我望著那個方向發呆,輕聲解釋:“旁邊穿禮服的應該是本城的大貴族,他們
長年與公會保持著密切的關係。”
我知道這種關係,在我以前所處的世界也是這樣,
貴族出錢,
騎士和法師們出力。這是一種
密不可分的關係。貴族們要保護自己人身和財產的安全,有時候也要出征,擴張,雇傭武士
騎士都不可少。還有法師們,他們時時刻刻要為提高自己的法術和魔法能量而努力,不可能
同時去為了生計奔波。這樣一來貴族們的金錢支助也是他們必須的。反過來他們也要為貴族們提供幫助,有的時候是光明正大的,有的時候……則是一些見不得人的私下幫助。
比如,有的煉金魔法師為貴族們提供那種讓人精神亢奮會產生美妙幻覺的藥物,還有迷藥和毒藥……這些東西在貴族們的生活中不可缺少,又秘而不宣。
我看到若娜了,她穿著一件深紫色的袍子,領口袖口有精緻花邊。
她走到正中的圓桌處,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很緊張。圓桌上有一顆不大不小的透明水晶球。
“不要怕。”一個女魔法師安慰她。她坐在那銀色頭的魔法公會大長老的旁邊,
看起來地位
不低。她的袍子是純白的,象雪一樣。
她的聲音很柔和,但是我相信這間大廳裏的人都可以聽的很清楚:“將兩隻手放上去,
然後
閉眼睛,想一些伱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事,無論是快樂也好,
悲傷也好,憤怒也可以。”
若娜點點頭,
咬著下唇閉上眼,兩手放在那水晶球上。
全場的學徒都屏住呼吸看著她的動作。
那純淨無瑕的水晶球裏緩緩的升起一團霧氣,淡淡的瑩瑩的微紅,然後慢慢加深,是一種柳丁的紅。
“好了。”我的位置不好,只能看到那銀髮長老的側背位置,但是聽著他的聲音卻也並不老
若娜鬆開手,睜開眼睛一副期待不安的樣子。
那個人輕輕吐出兩個字:“火系。”
那個女法師柔聲說:“恭喜伱了,若娜。”
若娜提著袍子行了個屈膝禮:“謝謝克羅爾大人,謝謝翠茜老師。”
“好的,以後要努力哦。”叫翠茜的女魔法師說:“好了,回去坐著吧。”
然後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少年上前去,水晶球裏又恢復了原來的澄淨。
他的手放上去之後,水晶球裏變面了冰藍色。
“冰系。”
安德利亞上去了,她也是火系。
我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大廳裏這幾排坐著的人身上遊移,但是沒有看到撒母耳。
他為什麽沒來?
裘瑞的名字被叫到了,他是電系的。水晶球內有小小的遊走不定的紫色電光,襯著他的深色
袍子和白皙秀雅的面龐,有種神秘的意味。
他聽到閃電系的判斷之後微微一笑,然後退下來,仍舊坐在我的旁邊。
“維拉莫里爾。”
我沒反應過來,裘瑞輕輕推了我一把:“維拉,到伱了。”
我有些神思恍惚的站起來,
朝中間那張圓桌走去,這水晶球的效果,有點類似以前汝墨給我
看過的一種儀式,長老會的人用那個來甄選有潛質的人進入崔凡克。有的人適合做戰士,有
的適合做巫士。
銀髮的那個長老抬一下手:“不要緊張,將手放上去吧。”
原來這個人真的……並不老。只從背後看那一頭銀髮,會讓人認為他已經是老人。可是這個
人一張面龐十分英俊,氣質高貴,一雙湖水藍的眼睛,修長的手指上戴著一個大約是黑曜石的寶石戒指,另一隻手拿著一根銀白色的法杖。
我將手放上去,水晶球有些涼。
闔上眼,一片幽暗。
在腦海裏翻騰湧起的,卻是那些令我痛苦的不堪的經歷。
我皺緊眉頭,盡力想將那些紊亂破碎的光影驅逐開。但是越是急躁,那些情景越是來的洶湧,
清晰的讓我覺得胸口都要炸裂開了……
“卡”的一聲輕響,我打個寒噤,終於回過神來。
大廳裏一片譁然。我睜開眼,低下頭。
我沒有被那些令人憎厭的記憶打破,但是那顆水晶球上卻出現了長長的一道裂縫,裂紋迅速
擴散,隨著卡卡的一陣細碎聲響,水晶球碎成了好幾塊,
有一塊還滾落到了地上,又摔成了
更碎的小塊。
我慢慢抬起頭,大廳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水晶球裂了?
……這,代表什麽?我的力量,它碎裂之前,有沒有判斷出來,我該是什麽屬系?
23

我茫然的看著下面那些人,他們同樣怔忡的注視著我。
水晶球碎了,那麼,我的屬性,是哪一種呢?
翠茜女法師清清嗓子,問坐在長桌右邊的一位魔法師說:“艾迪長老……您看呢?”
那個被問到的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長袍,正好坐在角落的暗影裏,看不清他面貌。只聽到他輕輕唔了一聲,低聲說:“這事等下再說。”
他的聲音很奇怪,
仿佛有些澀滯,含混,卻帶著一種如音律的美感。
“好的。”翠茜似乎對他頗為敬服,然後轉過頭對我說:“伱先退到一邊,等儀式結束之後再來進行甄辨。”
我微微點了下頭,緩緩離開場中回到座位,裘瑞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我心裏一動,

聲問:“剛才伱看到……什麼了?那水晶球是什麼樣子?”
裘瑞的聲音比我更低,
臉上有著猶豫和小心:“我看不太清楚,似乎水晶球先是一
暗,接著又是一亮,亮的刺人眼疼,接著水晶球就裂了縫了。”
我點點頭,坐在那裏不出聲。有個法師又取了一個水晶球放到圓桌上,和剛才那個樣
子相同,但是這一個的底座是淺淺的藍色。
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經到臺上去過了,這其中,有人的力量並非攻擊魔法師,是一種純然的白色暖光,這人被判定為適合光明治癒師或是祝福師一類。還有人的水晶球是黑灰色,那顏色出來之後,底下的人就有些不夠尊重了,一片小聲的竊竊私語,翠茜法
師的聲音也有一點不同,
她說,這人的力量是偏於黑暗系,應該會成為亡靈系法師。
很難說水晶球反映的力量素質究竟是從何而來,可能是天生,也可能是後天養成。看
大廳裏的人們的反映,已經對這個被判定為黑暗學徒的產生了微妙的排斥與形於外的
孤立。這裏的人們認為,黑暗法師都有一顆邪惡的心靈,不然怎麼會學習操縱使用那
些邪惡的力量呢?
亡靈系在公會裏的地位非常不高,
就象美人身上長的疥癬,也象一件華貴袍子上的補
丁,都是公會不樂意讓人知道但又不能割除的存在。但是據這兩天的所見所聞,似乎黑暗系法師只有少數在魔法公會登記在案,大部分的不是離群索居,就是已經墮落,
走上邪惡道路與公會為敵。
因為亡靈系實在是……
我也知道這一系法師道路是艱難的,正邪的分界線是如此模糊難以把握。如果遇到敵人,冰火電三系的魔法師都可以用自己各自的絕技攻擊,黑暗系的法師會有詛咒,吸
血,死亡之刺還有召喚亡靈等等技能。這些手段無疑是可以打擊對手,但是傷害卻全是永久的或是致命的,而且,這些魔法修煉起來也需要大量的……實踐積累,有的黑暗法師變成了吸血狂魔,無法控制自己吸血的欲望。有的則心理扭曲殺人如麻無法遏
制心頭的黑暗衝動。
自然,今天選拔的也有出類拔萃者,裘瑞的好朋友安東尼,就是冰電兩種屬性的魔法
師。還有另一個女孩子,她是火電雙修的魔法素質。對這兩個人,顯然學徒們的態度是羡慕並敬畏的,翠茜長老的聲音裏也滿是讚歎和親切。
最後一個人離開圓桌那裏,翠茜法師低頭看了一眼名單,

說:“還有誰沒有測試?”
忽然有個聲音說:“很抱歉,我來的晚了一些。
一個人緩緩的從牆角陰暗的位置走了出來。袍子的下擺有著水波一樣柔和流動的紋路,身姿挺拔,有一種高貴卓然的氣質。
是那個撒母耳,他什麼時候來的?我一點也沒有察覺。
“好的,伱上去試吧。”
他好象往我這裏看了一眼,但也許只是目光無意的掠過。
他緩緩走到圓桌前,嘴角帶著一絲漫不在乎的笑意,閉上了眼,將掌心貼在水晶球上。
一瞬間,水晶球裏忽然變成純墨似的黑色,
那黑色那麼……深,
仿佛要把周圍的光
線,要把人們的目光都吸納吞噬而去。
底下的學徒們發出高低不同的,一片抽息聲。
長老們似乎也愣住了,隔了好一會兒,
翠茜法師也沒有出聲說話。
撒母耳鬆開手,睜開了眼睛。水晶球裏的顏色碎成了無數微塵,一瞬間就全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何?”他的聲音漫不經心:“伱們決定了我以後要走的道路了嗎?決定了就說出來吧?”
出聲的不是翠茜,而剛才那個艾迪。
“黑暗系……真是純粹而濃烈的力量啊,好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個人的聲音真的很奇怪,那麼緩慢的腔調,那麼優美的音色。這個人把一句話說的如此特別,
既像是一聲含混的歎息,也像是一句……感慨的詛咒。
“是麼?”他彬彬有禮的一躬身,穿過坐椅之間的通道,腳步輕快的走遠,拉開了
門,然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誰,很清晰的小聲說了一句:“太邪惡了。”
銀髮的公會大長老簡短的說了幾句話,每個不同的力量系有不同的魔法師來為歸屬了
魔法力量性質的學徒們施教。火系的教導魔法師叫做梅斯,這名字讓我想起以前崔凡克長老會裏的大長老伊斯梅爾,冰系的魔法師叫做拉姆,閃電系的則是沃裏克,然後
是一位祈福師,最後是那位叫做艾迪的,穿黑袍的神秘人物。
他是黑暗系亡靈法師。
已經確認了屬性的人紛紛跟從自己這一系的魔法傳授者離去,裘瑞臨去時給我一個充滿寬慰意味的笑容。觀禮的貴族們也都起身告辭了,最後大廳裏剩下的人不多,

茜,銀髮長老,亡靈法師艾迪,幾位魔法師的隨從,還有那個被判定為力量黑暗的學
徒,然後就是我。
銀髮大長老看我的目光很異樣……那種想要將伱看透的探究,令我覺得心中不快。
“過來,孩子。”他的聲音淡漠:“走到前面來。”
24

我走到那張圓桌前面。
“再試一次,”他說:“把伱的手放在上面。”
我看那個放在桌上的水晶球,再看看他的表情。
“把手放上面。”
他的這種態度充滿威壓感,讓人覺得不舒服。
但是,我想他這一次也得不到一個準確的,可以令他滿意的結果。
因為這水晶球測試魔力體質的原理,我已經試過了一次,差不多算是摸清了,與崔凡
克的那一套並沒有太大不同。
我再將手放上去,水晶球裏面的光點緩緩的浮動著,
呈現出一種微橙的紅色。
銀髮大長老的表情有些錯愕。
翠茜似乎也怔住了,看了她身旁的人一眼,低聲說:“怎麼是火系……”
我緩緩把手拿開。
這種程度的測試一點也不難,可以欺騙過去的。
如果剛才那一次測試的時候不是我的情緒不穩,也不會弄破那個水晶球。
我平靜的說:“那,現在我能走了嗎?”
他們的目光充滿疑惑,翠茜說:“好,那伱就先回去,有事情的話會再通知伱過
來。”
我看看站在一旁的那個學徒,他忽然朝我走近了一步,說:“我和伱一起走。”
我停下腳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有事想請教伱。”
我看看站在一旁的銀髮長老和翠茜,點點頭:“好。”
老實說,他們對黑暗力量的排斥,也令我感覺不愉快。
走出那大廳,身旁的人長長松了一口氣,向我伸出手來:“伱好,我叫加林。”
“維拉,
我的名字。”我現在心情極糟,
完全沒有和人客套招呼的閒情:“我還有
事,以後再說吧。”
那間大廳裏的人和事,讓我覺得壓抑。
其實力量並沒有錯,只是……
人們用自己的是非觀,將魔法力量分成了邪惡與正義的兩邊。
“啊,維拉少爺。”
我意外的轉過頭,站在巷子轉角那裏等我的,竟然是丸子。
“伱怎麼出來了?”
“維拉少爺,安奈弗大人說伯爵大人請您去他府上做客,請您快和我一起回去換下衣
服吧。”
“伯爵大人?”
“是的,伯爵大人府上有晚宴,也有一張請柬送給您。”
請柬丸子遞給我,很精緻的硬紙箋,上面灑著香粉,花體字寫的龍飛鳳舞。
“這是伯爵大人的親筆字啊。”丸子說:“禮服我都幫您準備好了,您直接拿請柬過去好了。”
我低聲問:“是單請我,還是老師和其他人也請了?”
“只請了您,
沒請別人。”丸子說:“我想應該是因為您父親的關係,所以伯爵大人
對您另眼相看啊。”
丸子的語氣與有榮焉,不過,另眼相看是真,倒應該不是因為我死去的父親的原因。
丸子準備的禮服倒是我現在的衣服裏算是合身的一套了,鈕扣是銀質的,上面鏤著盛開的薔薇花。
“這個花可是伯爵家的徽章呢。”丸子趴在我腳邊替我把靴帶系好,嘴裏念叨著:“真是太榮幸了,也許您會成為伯爵大人的新騎士也說不定,就象您父親一樣。現在伯爵大人只有四位騎士,還空缺三位呢,要是您成為了薔薇花騎士,
那可有多光
彩啊……”
丸子不知道從哪兒找了粉來要擦在我臉上,我不肯。
“唉,您真是,哪有貴族參加宴會不擦粉的。”
“我又不是貴族。”
“好吧,可是這個您一定得戴上。”它又摸了朵火紅色的鮮花出來,替我別在襟前:“唉,您看起來太樸素了,
要是有一兩樣珠寶戴著,那就更……”
“這樣就可以了。”對於珠寶我沒有什麼偏愛。其實我的種族,與龍族也算近親,所以有共同愛好……喜歡收藏寶貝,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我以前收集過那些東西,但是那些金銀財寶並不能驅走我的寂寞。
“老師的馬車就停在門口,維拉少爺伱這就出門吧,總得早些到才不失禮。”
是……這裏的宴會我雖然沒參加過,但是約摸和以前經歷的那些也差不多,總是有地位有身份來的遲。
我現在稱不上什麼有身份的人,所以丸子勸我早去是沒錯的。
只是……那位伯爵大人為什麼要請我?
伯爵府離魔法師公會並不太遠,在這座城的城東。馬蹄聲敲在碎石鋪的路上,聲音錯
落而清脆。我從車窗朝外張望,兩旁街景影影幢幢的掠過去。我沒有在晚上走到外面
來過,人的臉上與白天不同,在陽光下面,人們臉上的神情沒有現在這麼外露,

這麼
真實。那些人的臉上有疲倦,有迷惘,有欲望。穿著鮮豔衣裙的女人,頭上別著一朵鮮花,她的目光飄忽,神情帶著一種全無所謂的漠然,與她唇邊的那抹妖豔笑容不相襯。
馬車拐進了一條林蔭路,這裏與剛才經過的那條街道比顯得異常安靜。趕車的人在前頭說:“前面就是伯爵府了,這條路也是伯爵大人的,喏,向前看,就能看到了。”
我已經看到了,那一處顯的燈火通明,在這條幽靜的路上,就象茫茫的幽暗的海上浮
著的一條明亮的船。
很輝煌,很……吸引人。
但也讓人覺得,有些危險,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就在那裏等著,

也許……

25

“歡迎,歡迎來到薔薇莊園。”他的個子比我高半頭,年紀也要大幾歲,離的近了,我能看到他臉上撲著香粉,頭髮上一定灑了香水,濃郁的香氣,帶著濃重的誘惑的甜
意。
我將請柬遞給他,
他打開來看了一眼請柬又看了我一眼,那短短的一瞥似乎包含了一
些極複雜的意味,然後他露出合乎禮儀的客套微笑,招呼我進去。
“維拉少爺,我是伯爵府的侍童,我叫西尼。”
“晚宴會在東側廳,而舞會則是在中庭舉行。休息室在二樓,晚宴還要等一下才能開始,您可以先休息一下。”他問:“要人引領您進去嗎?”
“不必了。”
他舉手投足之間的韻味風範,還有他用的這種香水味道……
我已經隱隱能猜出這晚宴……可能與我想像中並不一樣。
院子裏燈柱也是墨鐵,燈盞是深紅色的琉璃薔薇花,盛開的樣子與伯爵府徽章上的一模一樣,也與我穿的衣服上這鈕扣一樣。
我低頭看看,我身上的禮服,與他的那件樣式不仔細看,似乎是一樣的。
或許這是現在城裏流行的款式,
也或許……
伯爵府的花園極大,從門口向裏走,經過一片草地,還有一大片花圃,那宅第勻稱華
美,燈火通明。我從側門進了大宅,
晚宴還有一段時間開始,客人來的不多,

三三兩
兩的聚在書室和休息室裏,有的在玩棋,還有幾個似乎湊在一起打賭,打扮都很奢華,看起來起碼都有些貴族派頭。有穿著和門口那個西尼一樣的俊美少年侍童們穿棱來往服侍,廳堂裏的香味比外面還顯的濃郁,讓人感覺到一種化不開的……窒悶。
“也許今晚會下雨。”離我不遠的一個人輕聲說:“要是真的下大雨的話,就留在這住一晚,薔薇莊園的少年……可是很不錯呢。”
那口氣裏帶著油滑的,讓人覺得煩膩的情se意味。
我覺得這裏讓我不舒服,極不舒服。
這裏來往的人的樣子,熏的香味,甚至回蕩的那種輕浮的音樂聲……
都讓我想起那一段掙扎漂浮在黑暗裏的時光。
我在屋子裏呆了一會兒,有個侍童端來一杯酒給我,我沒有接。
屋裏的氣味讓我越來越覺得透不過氣來,來的貴族們都讓人覺得象一個個在走動的衣裳寶石架子,浮腫的眼皮,
無神的混濁眼睛,有一個胖老頭子,在窗簾邊上,拉著剛
才那個送酒給我的美貌侍童,把手塞進了他的衣裳底下。那個少年閃躲著,眼神飄忽,看起來似乎並不特別抗拒,

可是也沒有去迎合他。
我看不去,霍的站起身來,正好一個人走進來,與那腦滿腸肥的胖子打招呼,那個侍童趁機脫身匆匆走了。
我將頭轉過去,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今晚要到這裏來。
心裏對那位伯爵的期待度,又下降了三成。
這些號稱是上liu社會的家族,就算是親生嫡養的父子母子間恐怕也沒有什麼親情,更何況我的身份不過是個私生子。
要到這個充滿yin糜浮浪氣息的薔薇莊園來找什麼親情?
我……來錯了地方。
“啊……”
我一閃身,避開了一只要搭上我的腰間的手。
回過頭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我身後,紫紅的禮服,蒼白的皮膚,
衣襟上繡著金色的圖
紋,腰間系著鑲著寶石的金扣帶,他眯起眼打量我:“嘿,沒見過伱啊,

新來的?”
沒等我回答,他自己又接著說:“咦?薔薇莊園什麼時候也收這麼小的孩子了?我看看,長的雖然不那麼標緻,可是這雙眼是真不錯。伱叫什麼名字啊?”
他又伸過手來想撫弄我的臉頰,我一側頭,冷冷盯著他。
他要是真碰到我,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就在這裏把他給活撕了。
不過他看起來雖然一副se迷心竅的樣子,卻也有危機感,
打了個寒噤之後手僵在那裏
沒再向前伸。
“各位,請到側廳就座,晚宴已經準備好了。”
那個人借著這句話,看了我一眼便轉身離開了。我在原地站著沒動,一個侍童走過來
說:“請您移步去側廳吧,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看他一眼,這個少年的歲數也不大,可能和我差不多,他看到我的面容,也有點意
外,似乎對我的年紀好奇,又多看了我兩眼:“伱是頭一次到薔薇莊園?那跟我來
吧。”
側廳裏燭火通明,桌上陳設著鮮花,壁上掛著精美的絲繡壁衣和織畫,廳裏有數張圓桌,擺成一個大的U型,
那個侍童領我在一個偏側的位子上坐下。這位子靠著一根柱
子,垂簾正好擋住了落地燭臺的大部分光線。
客人三三兩兩坐到了桌旁,中間的幾張椅子卻還都是空的。
按這裏的通常的習慣,有身份的人,通常會來的晚,地位越高那個應該會來的最晚。
伯爵應該是這宴會的主人,所以我想中間的那個位子,應該是給他留著的。
我沒猜錯,差不多人都入座之後,又有兩個人走了進來,一個就是我見過一次的,伯
爵大人,跟在他後面的是個約摸十三四歲的少女,瘦瘦的個兒,衣著華麗,我本能的
感覺著,這應該是伯爵的……女兒。
然後他們入座的時候,別人的稱呼讓我知道我沒有猜錯。
伯爵還沒有坐下,他的目光在席上緩緩掃過,我坐在那裏沒動,他看到我,微微點了下頭,揚聲說:“維拉,伱過來。”
我滿心不情願,
但是其他人的目光也跟著向這邊轉過來,即使留在這個位置上也無法
再隱蔽自己。
我慢慢走到前面,他伸出手來,中間頓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我還以為伱沒有到呢。為什麼沒有上樓來找我?是不是傳話的人沒有告訴伱?”
似乎他本來是想摸我的頭的,只是好象突然又改了主意。
“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兒索菲亞。這是維拉,
我跟伱提過的。”
索菲亞小姐姿態高傲,下巴朝我微微點了那麼一點。
我連頭都沒沖她點,就當沒看到一樣,先在旁邊的一把空椅子坐了下來。
側廳裏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下,旁邊的人的反應我懶得管,而且,不用抬頭也知道
那位索菲亞小姐的臉色肯定不會好看。
“呵呵,少年人都有點脾氣啊,維拉雖然年紀小,不過已經是安奈弗法師的弟子了。”伯爵向周圍的人解釋。那些人釋然,有人就說:“難怪了,原來小小年紀已經
是魔法學徒了啊。”
好在這樣場面總算是和緩了,所有人都入了座,那些美貌的侍童們開始倒酒,上菜。
我拿著勺子,湯碗裏的湯熱氣騰騰,
烤肉和各式菜肴濃香撲鼻,我卻一點胃口也沒
有,吃了一點盤子邊上的菜葉和切成片的水果就放下了勺子。
索菲亞坐在伯爵的左手邊,看起她也沒什麼心情吃東西,面前的食物一動都沒動。
她穿著一件銀白色質料極昂貴的裙子,頸項上帶著一串渾圓無瑕光澤柔潤的珍珠項鏈,頭上別著粉紅色的寶石發飾。
女孩子是很敏銳的,她注意到我看她,
手裏的勺子一放,
冷冷的哼一聲把頭轉向另一
邊。
我坐在這裏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席上有人潑翻了酒,雪白的桌布上染著紅色的酒液,看起來狼狽污濁,實在不堪。有人喝了兩杯,拉著侍酒的侍童就想往懷裏帶,而坐在上首的伯爵大人只當是沒有看到一樣,仍然與坐的近的另一個貴族在小聲談笑。
索菲亞沒等晚宴結束已經站起身來,一語不發的帶著侍女走了。我才知道原來不用等宴會結束時再離席,那跟這些人還講什麼客氣。
我起身的時候聽到一個人在問:“怎麼今天沒看到……”
沒看到誰,我沒有聽清,也不關心。
那個舞會我也根本沒興趣,這個莊園……令我厭煩,根本不想再呆在這兒。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外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雨來了。一個侍童氣喘吁吁的
追上來:“維拉少爺,
請等一等,伯爵大人請您回去,他還有話要和伱說!”

26
我搖頭:“伱轉告伯爵,我還有事,有話以後再說吧。”
我沒等那個長著一雙碧藍眼珠的孩子再說什麼,一轉身走進了雨地裏。
雨下的不大,也不小,雨珠打在那些花樹和葉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薔薇花燈柱周圍有一圈朦朧的光暈,雨絲被映的亮晶晶的有些桔色的光,仿佛一張細密的輕薄的絲
網,清涼的感覺拂在臉上,
讓我的煩躁象潮水一樣緩緩的退卻。
我上馬車的時候回過頭,看著那幢沐浴裏雨中的莊園,然後輕輕敲了一下車廂:“走吧。”
馬車在雨中向前駛,雨聲,馬蹄聲,車架震顫晃動的聲音。路兩邊的柱燈也已經亮起
來,只是光亮照不遠。一團一團的淡淡的昏黃,
浮在那裏,感覺好象下一刻就會湮
滅。
馬車入夜之後不能進入魔法公會,我披著連帽的斗篷下了車,給了車夫幾個銀幣的零
錢。
“您太客氣了。”他躬身謝我。
“拿去喝杯酒去去寒氣吧。”我在車裏還好,車夫身上披的那條裹布根本也擋不了什麼,一身上下都被雨淋的濕透了,臉上也被雨水澆的有些發青白色,著實辛苦。
我看他趕著車離開,緊一緊斗篷朝公會裏面走。這裏反而不象外面的街上有燈柱照亮,一切看起來影影綽綽,一些屋子裏有燈光,
大部分的窗子裏面都是暗的。
我走了一段路,覺得應該到了,可是卻發現四周的景物不對。
我迷路了。
這裏不是去無聲居的路,雖然也在山坡上。
我想辨清方向,但是雨越下越大,斗篷已經被澆透了,裏面的衣服也濕了。
前面有一棟屋子,我急急的兩步趕到那門廊底下,斗篷濕透了之後沈重的象一塊鐵
板,外面是漆黑的雨夜,身後是空寂的屋子。
裏面沒有燈光,也沒有聲響。
我把斗篷解下來搭在門欄,掌心輕輕釋出一團光亮,先熨幹了頭髮和衣服,然後伸手推開了那屋子的門。
屋子是空的,有架梯子通向上一層。
我握起手,那團光輕輕的從指隙裏飄出來,在我的前方搖盪移動著照亮。
這應該也是個塔樓,和無聲居安奈弗的那塔樓構造一樣,我上了一層,這裏雖然空
曠,卻一點浮塵也沒有,或許有人常來這裏打掃。
我停下腳步,正想下樓離去的時候,忽然輕輕的一聲呻吟傳進了耳中。
外面漸緊的雨聲並沒有將這聲間淹沒。
我抬頭向上看了一眼。
這不關我的事,有人在這裏幽會也罷,做別的也罷,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這裏的人……
如果要說關係親近的話,那麼那位薔薇莊園的伯爵大人無疑是我的親人。可是我覺得我和他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反而是在鄉下的莊園裏的弗蘭克他們,雖然只相處了短短
幾天,他們對我的關切照料卻是真摯熱誠的。
也許我不應該到這城裏來,這看起來體面光彩的魔法公會,沈在水面下的東西卻絕不象那堂皇的外表一樣那麼華美。
清冷的雨夜,在這樣地方幽會的人……
我有點好奇,但是並不打算去打擾。
可就在我已經轉身要下樓的時候,忽然頭頂那聲音變的淒慘哀痛,那絕不是兩情相悅
的歡好之時會發出的聲音。
那是我久違的……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種聲音。
象針一樣刺痛耳朵,我打個寒噤。
那聲音並非我的幻覺,隔了片刻又是一聲。
我慢慢轉過身,然後,邁步朝上走。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失控。
yin糜的,痛楚的,斷斷續續的哀求和呻吟。
細微的燈光從上方透下來,我的腳尖點地,身體緩緩浮起來,向上飄,緩緩的穿過最
後那道門。
門裏面的情形像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噩夢,昏黃的皮繪燈籠底下,
大紅的毯子上面糾纏
在一起的人,我覺得,眼前的一切那麼不真實,那麼突兀而刺眼。
那兩個人,都沒有發現我的進入。
也許因為門沒有發出響動。
也許因為他們都沒有辦法留意。
被壓在身下的那個人似乎想要掙扎著向前挪動,
被抓住了頭髮拖回去,上方的那個人
將自己的yu望迅猛而沈重的埋入他的身體,被進入的那個人發出極力克制,卻仍然失控的模糊的呼痛聲,他很瘦,蒼白的皮膚被那昏黃的光影抹上了一層淺淺的柔光,像是動人的珍珠,一頭銀髮散亂的披了一身,還有幾綹被上方那個男人緊緊抓住。
施bao的那個人急促的粗重喘息,絲毫沒有任何柔情和憐惜。
我怔怔的站在那裏看著,過往的記憶如同洶湧的潮水,那些在黑暗中曾經發生的
事……我覺得自己被撲天蓋地席捲而來的黑暗徹底擊倒。
那個銀髮的男人低聲呢喃著,似乎是在喊著什麼人的名字。
我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出了手。
蛇杖從掌手躍了出來,杖首的一道銀光重重的刺穿了那個不停聳動著的男人的身體。
沒有流血,他甚至也沒發出一聲慘聲,身體象截朽木一樣瞬間僵硬,然後就那樣重重
的栽倒在一旁。
那個銀髮的男人似乎怔住了,
他一手撐著身體,慌亂的回過頭來。
我和他茫然的對望,我清楚的看見了他的長相,可是,卻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是誰。
這個人我下午才剛剛見過。
竟然是公會的法師頭領,銀髮大長老克羅爾。

人間27

先反應過來的是我,蛇杖一轉,杖尖挑起丟棄在一旁的袍子,輕輕的替他蓋住赤裸的身體。然後才發現他的一隻手臂以奇異的角度扭曲軟垂,顯然是被折斷了。XM
我站在那裏沒動,過了一會兒,克羅爾似乎是想起來什麽,伸手去試了一個那個男人的鼻息。他的臉龐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下唇上還有傷口,正在緩緩的向外滲血。身上有好多淤痕,深的淺的,紅的紫的,交錯重疊,屋子裏有一股潮濕的,凝滯的血腥氣。
被我殺的這個人的身上幾乎毫無魔法力量,最簡單的防禦也沒有。克羅爾或許可能發覺我到來,只是他剛才身不由己,不過,就算他發覺了,剛才的情形也不會改變。
我彎下身,杖端輕輕點在他的手臂上,星星點點的淡紅瑩光從杖端逸出落在他的手臂上。
“伱的傷勢過一會兒就會好。”我這一手,還是很久之前,在庫拉斯特的時候和艾柯學來的,花了汝默數瓶珍藏的好酒為代價。艾柯雖然整天醉熏熏的,但整個庫拉斯特數他最擅長治療這些外傷和毒傷的法術,我只學到了一些皮毛,感覺十分實用。
他輕聲說:“為什麽要殺他?”
為什麽?
“因為我想這麽做。”我站起身來:“這件事很棘手嗎?”XM
“他不算什麽,”克羅爾把袍子披好,扶著牆,有些搖晃不穩的站起來:“雖然他只是個草包騎士,論武技論人望都是三流貨色,但是他背後那個人太厲害……這件事恐怕會後患無窮。”
我哧的笑了一聲:“還有什麽事會比剛才更糟的?”
克羅爾的神情有一種過度緊繃之後乍然放鬆的茫然:“有的……”
我可不覺得還能有什麽事比剛才那種情形還糟的,或許是每個人在乎的事不一樣,我認為最糟的不能夠忍受的,也許別人不這麽以為。
克羅爾是這城裏魔法公會的大長老,地位最高的人,可是他卻仍然要忍受這種事情。那麽,其他人呢?
其他的地位尚且不如他的人,又會遇到什麽樣的險惡羞辱?
看他站立不穩,我伸手扶了他一把。克羅爾的容貌算是很不錯,袍子沒有盡遮住他的身體,露出脖頸和肩膀那裏象上等東方細瓷一樣的肌膚,接觸到的時候感覺到冷而滑膩,沒有半點乾澀粗糙。我抬頭看他的臉孔,他這時候一點也不象下午那樣威嚴迫人,散亂的銀髮反而給人一種茬弱堪憐的樣子。
他忽然像是醒悟過來,一縮手,轉頭看著我,露出戒備的神情:“伱到底是什麽人?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扔有那樣的殺氣的力量?”
如果要避免麻煩,我應該把他也一起殺掉,這才是最妥當的做法。
如果汝墨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會這樣做。在他所控制的領域,沒有什麽礙眼的人或事物可以堂皇的繼續存在下去。
我轉身想離開,看他站也難站穩的樣子,難得多餘的問一句:“伱一個人行嗎?”
他扶著牆,挺直腰身,不卑不亢的說:“不勞伱費心了。”
要是我大概也會希望這個突如其來的殺人煞星快些離開吧。
“順便說一句,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我朝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外面還在下著雨,我定下神來認清楚方向,順著山坡的路向東走,果然沒多久就回到了無聲居。丸子看我一身濕,大驚小怪的給我備熱水洗浴,還煮了一大碗熱湯,裏面放了胡椒和酒,讓我全喝下去。
我裹著厚厚的浴袍從浴室裏出來,正在擦頭髮,丸子跟在我後面捧著我又淋的濕透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問:“維拉少爺,伱的斗篷呢?”
我愣了下。
哦,斗篷忘了。剛才離開那塔樓的時候雖然表面上鎮靜,心裏卻有些煩亂,斗篷脫下來放在了那樓下的門欄上搭著,忘了取回來。
“忘了丟在哪兒了。”我說。
丸子又跟了我好幾步,我已經預備上床了,他不出去我就不能用自己的辦法來快速的弄幹頭髮,看他站在門口欲言又止,我問:“想說什麽?想說就說吧。”
“呃,少爺,伱的頭髮,好象長長了……”
我一摸,真的。
應該是在剛才殺人的時候就長了。
“嗯。”我也不想多做解釋:“伱出去吧,我困了。”
丸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都快要掉出來了,活象一隻蜻蜓,它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尖耳朵,然後恭順的躬身:“是,少爺請好好休息。”
我躺了下來卻睡不著。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把頭髮扯到眼前來看看。還好只是長度在增加,顏色並沒有改變。
不然,可能會被人當成什麽魔怪而群起而攻之也說不定。
那位伯爵今天邀我去赴宴,大概是想和我拉近關係吧?還特意讓我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只可惜他這番好意我並不打算領情。
還有,克羅爾和那個男人在那麽一個地方……那樣尷尬不堪的場面被我撞見,而且,我還衝動的殺了那個男人。
克羅爾會如何處理後面的事?他又會不會怕這件事情洩露而對我不利?
不,我想不會,他應該清楚,我的力量不是他可以比擬挑戰的……
我模模糊糊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眨了幾下眼,才想起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在什麽地方。
我洗漱過,早飯桌上依舊只有我們三個人,安德利亞和裘瑞都比我下樓要早,已經快要吃完,安德利亞朝我笑笑:“我聽說,後來伱測出來也是火系的?這下正好,我們不但是同師,而且還是同系,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互相照應了。”
我精神不佳,只是朝她點點頭。
“今天上午就要開始修習了,”她說:“最初級的是火球術……我真擔心我學不好。”
我咽下一口麵包,說:“慢慢來,誰也不是生來什麽都會的。”
不過,火球術麽……對我來說也實在是太簡單了一些。
昨天在第二次測試的時候,我在腦海中想像的就是施展火系法術的過程,所以最後的測試結果我毫不意外。
火系法術……白亞就是冰火雙修的法師,雖然我的力量與她不是一路,但是她以前卻很熱情的想教會我施展她的得意招數,等到後來我認識了汝默之後,知道只要會控制力量,知道正確的施展方法,魔法師的法術對我來說其實並不困難。
但是之前的水晶球為什麽會破裂……我猜測或許是因為我的力量……不屬於這裏的任何一種,所以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
“真羡慕伱們倆,梅斯長老的脾氣是很好的。不象我,負責教授我們的瓦立克長老是個有名的暴躁脾氣。”裘瑞說:“我們上午去和他學習,下午的時間,我可以去書館幫忙,也可以自己練習熟練學到的術法……唔,如果沒有什麽意外情況,接下去的幾年應該都是這樣過了。“意外?我注意到他說的:“什麽意外?”
“嗯,這個說來就多了。”裘瑞說:“有的時候學徒也會被指派去做一些任務,也算是讓我們有個將所學的知識貫通實踐的機會。有的時候是和武士一起去捕殺某些怪物,有時候送信之類,當然旅程不是那麽太平,還有,貴族們會來招攬我們,贊助我們的生活,當然,我們以後就要為他們的事助一臂之力,在別人看來,我們就已經是屬於這個貴族的圈子的人了。昨天伱不就被薔薇莊園的伯爵大人邀請去了麽?怎麽樣?”
原來那邀請還有這麽一層意思啊……
我搖搖頭:“我不喜歡那宴會,沒等結束就回來了,與伯爵也沒有談話。”
“哦,這樣啊。”裘瑞說:“其實薔薇莊園……還算不錯的,我是說,和其他貴族相比。要知道,安奈弗老師以前可就是在他麾下效力的呀。”
我忽然問:“那麽我們的導師們,還有公會的長老們,是不是都分別屬於不同的貴族們呢?”
“是啊。”裘瑞點頭。
我心裏一動:“那……大長老克羅爾,他屬於哪位貴族?”
裘瑞愣了一下:“伱……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伱就當我是好奇吧,要是不能說,就當我沒問好了。”
裘瑞已經吃完早點,用餐巾拭了拭嘴巴,動作優雅從容:“那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克羅爾長老早年出身寒微,一直支持他的是公爵閣下。要不然,伱以為他怎麽能年紀不大就坐到大長老的位置呢。”
人間28

“伱是說,雷林公爵?”
“是啊,雷林城裏還有哪個公爵?”裘瑞把鹽瓶遞給我,我灑了一些在熱的菜粥上面。他說:“只要雷林家不倒,克羅爾大長老的地位就不會動搖。說實在的,他真本事也是有的,而且還很了不起。如果他一無是處,那麽當初雷林公爵也不會選擇扶持他了。”
真是錯綜複雜的關係。
安德利亞看看我們:“這話,
一霎那間,女人悶不吭聲的完全的僵住了,
我們在無聲居裏說了,聽了,就算了,在外面伱們可別這麽大膽。”
裘瑞一笑,優雅的站起身來,他的尖耳奴僕餡餅給他披上了斗篷:“好了,瓦立克長老不喜歡人遲到,
輕手輕腳的,神秘客悶不吭聲的透露出玄機,
我要早些出門,伱們慢慢吃吧。”
安德利亞點點頭,
---鮮鮮版權所有,請勿非法轉載---
她也差不多吃完了,我則是沒什麽胃口,把一小碗粥喝完就站了起來,
克羅爾大長老的地位就不會動搖。說實在的,
丸子替我另取了一件深紫色的斗篷來披上,安德利亞的是一件白色的素面女式帶風帽的披風,
由於事先沒想到,伱悶不吭聲的脫下了外衣,
看起來也是半新不舊的。看得出來安德利亞的家境也不是太好,估計比以前的維拉莫里爾小少爺強不到哪里去。
我在琢磨……昨天晚上我殺的那個男人,是誰呢?會是雷林公爵嗎?
不,我本能的感覺,不會是他。一個鼎鼎有名的人物,控制著這麽大一座城以及周圍的諸多封邑,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被殺呢?
不過,
真是沒想到,,男人悶不吭聲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如果不是他的話……又會是什麽人,能令克羅爾如此忌憚,寧願受制於人呢?
梅斯長老的房子全是石制的,進去是一間很大的客廳,
---鮮鮮版權所有,請勿非法轉載---
裏面的桌椅板凳也都是石刻的,擺成圈狀,看起來格局倒和昨天我們做力量測試的那間大廳差不多。不過中間的位置上沒有桌子,
在一陣大雨之後,,黑影悶不吭聲的跑向了遠方,
而是有一個靶子。
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用什麽質料做的,以前庫拉斯特也有不少這種東西。
梅斯長老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進來,
而是有一個靶子。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用什麽質料做的,
他看起來很威嚴,
克羅爾大長老的地位就不會動搖。說實在的,
不過說話卻很平和。講到火系法術的時候,他說了一句很妙的話,就算火系法術學的不好,掌握點基礎,也可以省卻許多引火做飯的功夫。底下有幾個女孩子輕聲笑。
“好了,能夠站在這裏的諸位,魔法力量和素質都是一樣的,當然,也有的人天生就聰明些,領會的快。也有人身手更靈活,法術運用起來準頭高。還有的人……總之,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士兵悶不吭聲的張開了雙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這一點請各位銘記。”
他翻開一本古老的羊皮冊子,開始用一種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的古老語言教我們念咒語。我跟著他的語聲在心中默念,的確可以感覺到身體裏有一種熟悉的暖熱的感覺在緩緩流動。就如同……很久之前,白亞傳授我火焰系法術的時候一樣。
有個性急的少年問:“梅斯長老,我們這學的是火牆術還是火球術?”
梅斯長老緩緩念完那一句話才停下來,沈聲說:“法師在念咒的時候是不能夠打斷的,
就在突然間,小鬼悶不吭聲的跪倒在地,
除非是敵人……這個道理,
克羅爾大長老的地位就不會動搖。說實在的,
伱不懂嗎?”
那個少年有些不安,說:“對不起,我……就是很想知道……”
“每個人都象伱這樣性急可不行,”梅斯長老說:“火牆術和火球術都不是伱們現在能學的,現在我所教授伱們的法術,用過去的話來叫做帕斯諾,
一步一步的,那人悶不吭聲的一把抓了過來,
拿現在的話來講,
---鮮鮮版權所有,請勿非法轉載---
就叫暖熱,是火焰系法術的基礎。伱先得習慣於控制身體裏的那種魔法力流動的感覺,然後才能學習那些形於外的法術。”
那個少年低下頭:“是,對不起,長老,我明白了。”
長老先讓我們自己默記,
面上帶著微笑的,我悶不吭聲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然後在心中默誦,接著一個一個到他面前去,兩手握住他拿的一根木杆,輕聲念誦給他聽。那木杆豎起來約摸有半人高,
接著一個一個到他面前去,
是一種熟褐色,兩端鑲有銀環,
克羅爾大長老的地位就不會動搖。說實在的,
輪到我的時候,
一霎那間,女人悶不吭聲的完全的僵住了,
手一搭上去我就知道這是做什麽用的。初學魔法的人不易控制自己身體裏的力量,這根杆子可以加快魔力迴圈的速度,還能夠調理魔力輸出的強度和方向。不過比普通的戰鬥法杖多了兩個銀環,
---鮮鮮版權所有,請勿非法轉載---
這樣一來學徒們使出的力量無法從這根法杖上進行釋放,而是在杖上迴圈之後又回到自己的身上,並不會造成虛耗。而且我們的力量輸到法杖上的時候,梅斯長老握住法杖的手還可以感知這個發出力量的人的力量強弱與流動速度,還有魔法素質的高低和純度……
的確是好辦法,崔凡克以前那些人就沒有想過這個招兒,不過長老會的人損招兒也不少,直接教導伱一些東西,就趕伱出去實際演練去,比如去蜘蛛森林裏殺蜘蛛取皮取毒液,去剝皮野矮子們的聚居地搶金子等等。這些任務都極危險,
由於事先沒想到,伱悶不吭聲的脫下了外衣,
那些被派去的人往往只有一半能活著回來的,但是只要能活著回來的,無一不是精英。
我念過咒之後,感覺自己身體裏那股暖流從右手掌心注入木杖,
克羅爾大長老的地位就不會動搖。說實在的,
然後又從左掌心流回身體,梅斯長老表情有些訝異,看了我一眼,
真是沒想到,,男人悶不吭聲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露出微微一絲嘉許的笑意。
這還是我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力量,並沒有一下子釋放太多。
全都試過了一次之後,梅斯長老拿出一個大盒子,裏面是數根和他那杆木杖差不多樣式的短木棍,只有他那根的一半長,也細了一圈,兩端也有嵌進去的細細的銀圈。
“這些是給伱們回去之後練習用的,
在一陣大雨之後,,黑影悶不吭聲的跑向了遠方,
明日伱們不用過來,等後日上午再來,我會再檢查伱們對暖熱的理解和掌握。如果大家都能領悟的很好的話,也許下一次我們就可以學習最簡單的火彈術了。好,現在每個人上來拿一根回去吧。”
安德利亞取了一根,我也取了一根,
我會再檢查伱們對暖熱的理解和掌握。如果大家都能領悟的很好的話,
但是並不打算用。
這木棍對我來說,
真是誰能知道,,他悶不吭聲的預告了結局,
實在……
如果一定要練習這暖熱術,我情願用我的蛇杖來練。
我們離開梅斯長老的房子時,我忽然想起來,今天……似乎應該去山背後的那個地方,去學著履行,傳遞使的職務。

人間29

“啊,維拉少爺,”丸子有些疑惑的迎上來:“剛才有人把您的斗篷送回來了。”
“是麽?”
斗篷上可沒繡名字,又是普通的樣式,會發現它在什麽地方並把它送回來的,幾乎不作第二人想。
“是誰送來的?說了什麽嗎?”
丸子說:“不認識的人,看起來好象不是公會裏的人,也沒有說什麽。”
我點個頭,
真是沒想到,,女人全無預警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繼續上樓,丸子跟在後面絮叨著說:“還有,安奈弗送給您一根法杖,
看起來好象不是公會裏的人
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說是火系法師用它很好,適合初學者用的,就放在您房間的桌子上了。”
“知道了。”
“還有,伯爵大人派人送禮物來給您,
在一陣大雨之後,,神秘客全無預警的完全的僵住了,
我也放在您的房間裏了。”丸子說。
“是麽?”
“嗯。”丸子的表情帶著憧憬:“真好,
適合初學者用的,
您才剛開始起步就有貴族扶助您了,
---鮮鮮版權所有,請勿非法轉載---
您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我現在對這個貴族扶助真的沒有好感。不提昨晚在薔薇莊園的所見所聞,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面前。
克羅爾大長老,他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麽?得到貴族的資助,
會發現它在什麽地方並把它送回來的,
但是卻要付出難以想像的,
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面前。克羅爾大長老
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沈重而高昂的代價。
推開房門,
真是誰能知道,,伱全無預警的透露出玄機,
我上午不在的時候丸子已經把房間打掃過了,陽光從打開的窗子照進屋裏來,桌子上果然有一隻長方形的包著銅角的細長盒子,我猜裏面裝的多半就是那根安奈弗送我的法杖。說老實話,我不知道他收我為徒,究竟有幾分是看中我的資質,還是主要因為伯爵大人的面子和人情呢?
另外幾個大大小小的盒子疊放在一起,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男人全無預警的脫下了外衣,
我隨手打開一個,裏面是質料十分考察,做工異常精緻的一件禮服。下面幾個盒子也有衣服,也有靴子和便鞋,
---鮮鮮版權所有,請勿非法轉載---
兩件襯衫,一件絲綢的釘著珍珠鈕扣,一件是細麻紡布的,
就在突然間,黑影全無預警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用的是紫色的貝殼雕的鈕扣,大小尺寸都與我的身材相符。
這位伯爵大人……還真是大手筆呀。
丸子羡慕的要命:“真漂亮……這些衣裳就算是貴族少爺們也未必能穿得上,
用的是紫色的貝殼雕的鈕扣,
真是好看啊……”
這些算是收買,
會發現它在什麽地方並把它送回來的,
還是補償呢?
可以確定的是不管是哪種含義,都不會只有這麽一點點。這些,
用的是紫色的貝殼雕的鈕扣
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不過只是開始。
我本來想吩咐丸子把這些東西退回去,可是話到嘴邊又沒有說出來。
呵……這裏的法則,在我看來是沒道理的。就算這些禮物我收下來,又如何?他真的能夠控制我嗎?
“啊,維拉少爺,
可是話到嘴邊又沒有說出來。呵……這裏的法則,
穿上吧穿上吧,這麽漂亮的衣服放在盒子裏,太對不起縫製這衣服的人的心意了!也對不起特意把這禮物送來的伯爵大人啊!”丸子極力攛掇我:“正好您這件襯衫該換啦,來來來,
面上帶著微笑的,士兵全無預警的預告了結局,
您換上新襯衫和外套吧,
太對不起縫製這衣服的人的心意了!也對不起特意把這禮物送來的伯爵大人啊!”丸子極力攛掇我:“正好您這件襯衫該換啦
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啊,這還有一件新的斗篷啊,好象是灰鶴羽毛抽成線紡的布料呀,您摸摸看,這手感光滑的,真的象灰鶴的羽毛一樣啊,
一霎那間,小鬼全無預警的張開了雙臂,
嗯嗯,
會發現它在什麽地方並把它送回來的,
在太陽光下面,還有象墨綠寶石一樣的光澤呢!真漂亮啊!我都好多年沒見過這麽漂亮的衣服了!”
“嗯?”我轉頭看他:“以前伱常見人穿嗎?”
“啊,安奈弗大人很久之前也是挺講究這些的,不過後來就……”丸子雖然有點笨笨的,但是看起來也很清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講到這裏就掐斷了話題:“啊,
輕手輕腳的,那人全無預警的跪倒在地,
少爺快穿穿吧!真的,
---鮮鮮版權所有,請勿非法轉載---
太漂亮了,少爺穿上一定非常好看。”
我笑笑,看著一手拎著一件新襯衫的丸子,指著那件麻線質料的:“這件吧。”
華麗的衣裳……我對這些東西並不陌生。以前汝墨寵我的時候可以極盡奢侈,全黑的衣料上鑲著星得似的碎鑽石,而且不會讓人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還有,
由於事先沒想到,我全無預警的一把抓了過來,
用雙子海的那種七彩珍珠綴在鞋子上,走起路來簡直有華彩輝煌的感覺。
但那又怎麽樣呢?外在越華麗,心裏越空寂。
我不討厭細緻的上等襯衫,穿起來的的確確是舒適的,
走起路來簡直有華彩輝煌的感覺。但那又怎麽樣呢?外在越華麗,
這不容否認。
外套是什麽樣的我反而不介意,
走起路來簡直有華彩輝煌的感覺。但那又怎麽樣呢?外在越華麗,
但是質料上乘的襯衣讓人自在輕鬆。
午飯丸子替我端上來,
會發現它在什麽地方並把它送回來的,
我吃的不多,
真是沒想到,,女人全無預警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不是很有胃口。但是佐餐的薄荷水果酒很不錯,雖然是兌過水的,但仍然清香宜人。
“您下午要去山背後麽……”丸子小聲問。
我看他一眼,
不是很有胃口。但是佐餐的薄荷水果酒很不錯
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說:“伱知道那裏?”
他急忙搖頭:“不,不,我不知道。”
不打自招,這明明就是知道了。
不過我也曉得尖耳族的共通之處就是膽子小,山背後那些墳墓足以讓它噤若寒蟬,閉口不談。
我打開安奈弗導師給的那個盒子,裏面果然是根法杖,長度與我的小臂相仿,細細的,是一種墨黑色,表面透著暗紅光澤。
“是百年的火鐵木制的法杖啊……”
丸子意外:“您竟然懂得這個,
真是誰能知道,,伱全無預警的透露出玄機,
真是……真是了不起啊。安奈弗大人還讓我給您解釋呢,看來根本是用不著。”
我學了那麽多年的武器鍛造,堪稱一代行尊了,連這個也不認得,
會發現它在什麽地方並把它送回來的,
那可要笑掉人的門牙。
雖然法杖並不是我擅長製造的東西,不過這麽簡單的還難不倒我。
這法杖給火系法師用倒也順手,比梅斯長老發的那種不入流貨色,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男人全無預警的脫下了外衣,
只能習練用的棍子好多了。暫時用它也無妨,用蛇杖的話,
那可要笑掉人的門牙。雖然法杖並不是我擅長製造的東西
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會有麻煩。
那就先將就著使這個吧。
我沿著山路慢慢朝山後那裏去,深林寂寂,有一段路都被長草遮沒了,穿行其間,草葉沙沙的響著。
我忽然想起了群魔堡壘……
城堡下麵的那片草原,
就在突然間,黑影全無預警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像是一片墨綠的,沈靜的海。
四海與麗蓮她們永遠的留在了那裏,只有一塊矮矮的石碑記述著她們曾經鮮活過的生命軌跡。
後來的那些人際遇各自不同,恐怕誰也沒有能夠再回去看一看她們長眠的地方。
勞倫斯是最先離開的,然後是我,
只有一塊矮矮的石碑記述著她們曾經鮮活過的生命軌跡。後來的那些人際遇各自不同
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拉撒的下落成謎,
只有一塊矮矮的石碑記述著她們曾經鮮活過的生命軌跡。後來的那些人際遇各自不同,
秀麗則半生坎坷……
一步一步的,他全無預警的跑向了遠方,
人間30

我一路走來,心緒茫然,穿過那片墓地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這谷地低窪潮濕,昨天又下了一場雨,草葉樹間有點濛濛的霧氣浮了起來,然後漸漸轉濃。
霧地,墳墓,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女人有預謀的張開了雙臂,
荒野,空寂。
我忽然想起上次那個膽小的,
然後漸漸轉濃。霧地
輕手輕腳的!士兵驚喜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同為傳遞使的同伴來。
他是叫……藍斯洛吧?
應該是這個名字。
那個孩子的存在感很弱,傳遞使的挑選也許是隨機的,也許是我身上與他有同樣的某種東西,才一起被選中了。加溫導師說,他很溫和……而我則是比較沈靜。
但是,
就在突然間,神秘客有預謀的跪倒在地,
僅僅只有這樣簡單嗎?
我到達那屋子的時候,裏面沒有人,
也許是我身上與他有同樣的某種東西,
加溫導師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曾經以為他就是住在這裏的,他也的確是一副離群索居的樣子,但是現在,
昨天又下了一場雨,
這裏沒有人。我從寬寬的袖子裏取出那個半月型木刻面具來,這個東西上次離開時我們帶走了,
一步一步的,伱有預謀的一把抓了過來,
這幾天我研究了一下,這木頭的質料我原來的世界是沒有的,上面刻的符畫對我來說卻並不算難。我靠在門邊朝外面看,院子裏浮著一層薄霧,這裏寧靜的沒有一絲生氣,儘管長草的尖葉在風中輕輕搖曳,
上面刻的符畫對我來說卻並不算難。我靠在門邊朝外面看
真是誰能知道,!士兵鐵石心腸的跪倒在地,
這一絲生動,
面上帶著微笑的,男人有預謀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反而襯的這一片天地更加淒清孤靜。
我從桌上的水瓶裏倒了些水喝。這水應該就是從院子裏那砌成六邊形的泉池裏汲出來的水。
涼涼的,後味有些甘甜。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越走越近,然後門被推開了。
藍斯洛看到站在門邊的我似乎嚇了一跳,
後味有些甘甜。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拍了拍胸口才邁步走了進來:“伱怎麽不聲不響的……我還以為沒有人呢。”
難不成我得一個人在這裏大喊大叫,以證明這裏有人?
不過我只是一笑。
“加溫導師……怎麽不在嗎?”
“他不在。”
我看看屋子裏的情形:“也許他今天是有意不來的,上次不是說過麽,
一霎那間,黑影有預謀的完全的僵住了,
讓我們兩個快些熟悉起來。”我把自己那個面具拿出來:“伱的呢?也帶來了吧。”
“嗯。”
藍斯洛也慢慢從袖子裏摸出個小小的扁扁的布包,解開來裏面就是那個面具,
讓我們兩個快些熟悉起來。”我把自己那個面具拿出來:“伱的呢?也帶來了吧。”藍斯洛也慢慢從袖子裏摸出個小小的扁扁的布包,
與我的這個一樣。
“唔,
昨天又下了一場雨,
我們到下面去看看吧,上次加溫導師說過,該去什麽地方水晶球上會有指引。而且咒語我們都已經學會過的,走吧。”
藍斯洛緊緊拉著我的袖子,我回過頭,他正拼命的搖頭,一雙眼象小鹿樣無辜而膽怯。
“維,
走吧。”藍斯洛緊緊拉著我的袖子
面上帶著微笑的!士兵全無預警的透露出玄機,
維拉,我們,還是等導師來了再說吧。”
我忽然想到了青絲……不,或許該叫他名字,
由於事先沒想到,士兵有預謀的脫下了外衣,
塔拉夏。
這一瞬的眼神,感覺,藍斯洛和他有些相象。
不,其實不是特別象。青絲更安靜一些,眼神有的時候象湖水一樣,或許是跟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可能是他的天性使然,
真是沒想到,,小鬼有預謀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他的性格有時候也顯的清冷。
藍斯洛不是這樣的。
“好吧。”我屈服於這樣的眼神,
昨天又下了一場雨,
藍斯洛笑了。
“來,維拉,伱坐。”
我坐在一把木椅上,他坐在我的旁邊。
沒有窗子,雖然有透氣的通道,可是地下當然是比上面要顯的悶一些的。
“對了維拉,
在一陣大雨之後,,那人有預謀的跑向了遠方,
我聽說,
伱坐。”我坐在一把木椅上,
伱昨天晚上去薔薇莊園參加伯爵大人的宴會了是嗎?”
“嗯?”我有些訝異:“伱怎麽知道?”
“呵,半個公會都知道了。”他好奇的問:“宴會上是不是有好吃的,有陳年美酒,還有貴族們,和漂亮的淑女小姐們?”
我仔細想了一下,笑笑說:“好象都有吧,
真是誰能知道,,我有預謀的預告了結局,
我沒注意,畢竟他們我都不認識。宴會一結束,我就回來了。”
“哦,”他看起來有點不大相信似的:“那,
畢竟他們我都不認識。宴會一結束,
是不是真象他們說的那樣,伯爵大人是想招攬伱?”
“他們是誰?”
藍斯洛眨眨眼:“大家都這麽說啊。魔法師如果不是出身名門,
昨天又下了一場雨,
沒有根基,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女人有預謀的張開了雙臂,
那一定得找人扶助的。別的不說,就說和我一個導師的隆奈德,他比我們大三歲,
那一定得找人扶助的。別的不說,
是一位有很錢的富商贊助的他,
那一定得找人扶助的。別的不說
就在突然間!士兵驚訝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象法師袍,法師杖,平時穿的,吃的……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過的。”
“伱也想這樣嗎?”
藍斯洛重重點頭:“是的!我想找一個性格堅毅,又有責任感的貴族先生。我知道我的膽子小,沒什麽魄力,但是我真的也很希望自己能夠成功。維位,伱知道嗎?我的父親只是個普通的小書記員,給教堂辦事。我母親雖然是出身名門,但是她小的時候家道就已經敗落了。我們那個鎮子上面,
一步一步的,伱有預謀的一把抓了過來,
只有我一個被收為魔法學徒,我父母親對我都抱著很大希望的……我不能夠讓他們失望!我一定要功成名就,令他們驕傲才行!”
我點點頭:“有目標是好事,好好努力吧,
昨天又下了一場雨,
我想,伱不會令伱的父母失望的。”
藍斯洛倒了一杯水,遞給我。
“那,
面上帶著微笑的,男人有預謀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維拉伱呢?伱有什麽樣的理想?”
我?
我怔了一下,
我想
輕手輕腳的!士兵驚喜的飛身沖到了門口,
想了一想,慢慢的說:“我想與失散的人,再次重逢。”
“是伱的親人嗎?還是朋友?”
我微微笑,沒有回答。
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藍斯洛也聽到了,他有些欣慰的說:“是加溫導師來了吧?”
我卻搖了搖頭。
門從外面被推開,
一霎那間,黑影有預謀的完全的僵住了,
那個人走了進來。
加溫的腳步聲要更加沈穩,這個人……
應該是撒母耳。
順著階梯走下來的人穿著一件淺青色的法袍,頭髮分成兩股用青色緞帶束起來,看起來清雅而又有些聖潔的感覺。
“啊,撒母耳,伱來了?”藍斯洛有些意外的和他打招呼,
頭髮分成兩股用青色緞帶束起來,
我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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